忘了我这个爬墙的人渣吧

【承花】明日何其多

 

 





*不是生存院

*通篇都是我对两个人的个人理解

 

 








 

 

 

 

 

空条承太郎了解花京院典明吗?

这个问题闯入他的大脑时,他正站在旧友的墓前,手中捧着盒鲜艳饱满的樱桃。花京院喜欢樱桃。空条承太郎想,可就算是这样,他带的次数似乎也有点太多了。来这里看望花京院的次数他早已数不清楚,他也不是那种会特意去记下这些事的人。

尽管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空条承太郎带来给花京院典明的东西似乎总是只有那么几种。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去找帽檐,顺着布料的走向摩挲。

樱桃和游戏机,火烈鸟和画材,新出的游戏卡带和Sting的CD,最多再加上一些绿色的、会让他想起法皇的无所谓的小东西。空条承太郎记忆中的花京院典明似乎就是由这些单薄的词条勉强拼凑起的一个框架,他仍能记起对方嘴角时常噙着的笑意、说话时音调的上扬,和他紫色眼底时常流露出的清澈而锐利的光。他当然知道他很多,可若是要在他脑内名为花京院的数据库里细致地检索那人的好恶,他似乎也找不到太多的结果。在那些细致且日常的方面,他不由得想起贫瘠这个词。不然他也不会像这样,重复地挑选着毫无新意的礼物。

但这绝不代表空条承太郎不了解花京院典明。

花京院典明喜欢樱桃吗?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那毕竟是他亲口承认过的事实,他也亲眼见证过这人在行动上毫不掩饰的喜爱。可樱桃当然不会是他唯一喜爱的水果,更不可能是他在这万千世界中唯一的钟爱。在去往印度的列车上他盘中点缀的果物恰好便是樱桃,但若是换了别的什么,或许花京院也还是会微笑着过来问他可不可以吃掉他那份。花京院典明当然喜欢樱桃,但空条承太郎并不知道他最喜欢的水果究竟是什么。这世上人人都有太多个喜欢的事物,最喜欢的却总是只有被深藏起的寥寥数个而已。

花京院典明是赛车游戏的高手,空条承太郎当然清楚。如果要让他在赛车游戏上跟花京院典明一决胜负,哪怕是借助于精密A的白金之星的帮忙,空条承太郎也并不觉得自己心里有几分获胜的把握。

他在花京院的只言片语中拾起他的一点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拼合起来摆出一点推测,但他们也不曾就此详谈过——别说详谈,他们甚至都没有以这个话题聊过几次。或许是因为这场旅程的初衷本身就太过急迫,接二连三的事故、打击和替身使者,迫在眉睫的时限和巨大的压力重重叠叠地叫他们喘不上气来。神经时时刻刻都是紧绷着的,睡觉时都恨不得放出替身来守着,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去慢慢聊起日常琐事的时机。

少年人胸腔里身体里总是滚动着冲动而热烈的血液,或许当时空条承太郎从未认真地去设想过“没有明天”的意义。他总是觉得这些事会告一段落,再过上一段时日,等回到日本之后或许才更适合去聊聊关于生活的关于爱好的,关于花京院典明的最为琐碎、看似没什么意义,又最为真实的这些小事。明天再说吧,之后再说吧。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说起睡觉,空条承太郎想起旅程中的某几日。在那几天中的花京院,可能是他所见过的最狼狈也最无助的。他指认一个患病的小婴儿为替身使者,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为自己辩护。当时老乔瑟夫甚至认为花京院的精神已经崩溃,认为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参与进这场远征了。而当时空条承太郎又是怎么想的呢?至少他并未站到花京院背后。

他并不是不信任花京院典明,也不认为那个人的心会如此脆弱。他只是……他只是对花京院指出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一个婴儿?替身使者?梦中杀人?

——他总归也是迫切地希望能看到些什么,能让他坚定地站到花京院身后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的证实,空条承太郎就一定会这样做。

然后这件事怎么样了——哦对,它不了了之。

他只记得某天花京院突然自告奋勇地为他们准备了一顿早餐,婴儿被送去了医院,花京院放下卷起的衣袖,这件事就这样翻过页去了。花京院典明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也不曾跟他们多解释些什么,事情就以这么一个突兀的形式结束了,以至于到现在,他也并不清楚那几日中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空条承太郎不会追问花京院典明,他不是那种性子的人。但如果花京院典明想要找他聊聊,他也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去听的。

这样看来,空条承太郎似乎并不了解花京院典明?

NO.他一口否定。五十天是一个非常暧昧的期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他们所共同经历的这五十天实在是充实得过了头。如今空条承太郎面对敌人时仍能猜到“如果是花京院的话会这么做吧”,只身冒险时耳边会响起花京院压抑着怒意的声线,不失关心地数落他。与谁交谈时,或多或少的也会想“花京院的话大概跟这个人合得来”这种事。空条承太郎就是能够如此判断的。

他对身处战斗中的花京院典明再熟悉不过了。

他会怎么做、他会怎么想、他的话能发现什么,能怎样配合。

他清楚这个男人高洁的灵魂,交托过深沉的信任,眼神交互间总有沉淀下的默契。绿之法皇的触手缠绕过白金之星的指间,在紫色巨人有力的指节上缱绻地驻留。

但空条承太郎依然不知道花京院典明最喜欢的一种食物,最爱的一个游戏,最钟情的一本书,甚至他擅长的科目,日常闲暇时习惯的消遣项目。他知道花京院的一些喜好,在共处的日子里了解对方的一些小习惯,但他也仅仅只是止步于这一层。

他太过了解身处于非日常之中的花京院典明是何模样,却想不起这个17岁的高中生在平凡生活里的样子。

少年人眼中的未来总是漫长到没有尽头,总觉得一切黑暗都会过去,什么事总有告一段落的一天,他们总还会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因而可以将一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暂且搁置。他怀揣着一腔热血在50日的旅程中跑得太过急迫,零落下满地的碎片,还总是想着日后回过头再来捡就是了。空条承太郎总觉得这些事是不需要急着特地去提起的。

他们毫无疑问的是挚友,这点就算从埃及回到日本之后当然也不会有所改变。日常的事总还是更适合在日常中聊,他总会找到机会跟花京院随随便便地闲扯。可能是在一起上下学的路上,可能是在午休的天台,可能是在躲雨的便利店的房檐下,可能是在放学后他们谁的家里——配合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便当、面包、薯片、软糖、罐装饮料、冰凉的麦茶、游戏卡带、摊开的作业本,咔哒作响的手柄;榻榻米的气味,路边飘落的樱花瓣;不小心脱手而出的硬币;承太郎的香烟和阻止这一行径的温柔的绿色触手。

他们还只是高中生而已。

高中生总该有太多太多的日常生活等着他们去塞进空荡荡的骨架。

没有经历过失去的人总是难以想象所谓“日常”这种存在的脆弱性,总是将它当做理所当然。

明天再说。

等回到日本。

空条承太郎——或许花京院典明也是一样的,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并如此深信。信心与勇气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潜意识中他们也许从未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压力究竟面对着什么。

日常是脆弱不堪的。平静是弥足珍贵的。

类似于这样的道理,总是要在真正失去过被打碎过什么之后才会真切地明白。不止是少年人,名为人类的生物总归还是要在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能意识到死路的存在,对于他人的经历总归是做不到感同身受的。

而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的日常在第四十九天的夜晚为死亡斩断,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拾起那些碎片的机会。他们一遍遍默认着的深信着的出现于聊天中穿插在开罗的昼与夜之间的“明天”就此失去音信,碎成的齑粉顺着水塔中淌出的浑浊液体消散无踪。

空条承太郎直到坐上回程的火车时,才切身意识到了明日的缺席。

他习惯性抬起头时,眼前的座位上空空荡荡。扭过头,乔瑟夫在车厢另一侧的座位上裹着毯子,眉眼间写满深沉的疲惫,僵硬的双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

空条承太郎直到此时才意识到。

他曾无数次设想的那个明日已经不会到来了。

 

如今空条承太郎伫立于他沉默的墓碑前,反复咀嚼他所熟知的那个花京院典明。

他认知中的花京院典明只会永远保持着如今的样子,空条承太郎无法往这幅画上增添一笔,更无法往他空空荡荡的骨架中注入鲜艳的血肉。

他所知晓的花京院典明是不完整的,也不会变得完整了。

 

即便如此空条承太郎依然知道,他是熟悉花京院典明的。名为花京院典明的男人始终是他的挚友,就算当事人在场也绝不会对这一说法提出任何不满。空条承太郎就是能这样确定。

他弯下腰将手里的樱桃放在墓前,手指在口袋里只碰到一片空空荡荡。他这才想起早些时候被揉成一团丢进酒店垃圾桶里的香烟。

男人收回手直起身来,最终也只是沉默着用目光将墓碑上的文字细细描摹过一遍,随后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从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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